腦際一片空白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。
這句話一言以蔽之他本田菊這一個月下來的生活，自從那個莫名奇妙的「灣大人」把他丟到這來後，本田菊可以說是一直杵在一種混亂之中，一個月裡輾轉流離到好幾個部門中，不過似乎這裡根本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一般，並不是這裡人的歧視，而是對他的一種無言的失望。
甚至有人說：『夭壽喔！你是以前過太好還是生錯時代呀？！阿本仔…』
一開始，本田菊由一位資歷較年長的長工（大家都是叫他老黃）領著到處跑，看到底有沒有適合他的地方，先到農業主要的稻米田去，先從最基本的插秧開始，一籠的「草」抱在懷裡，本田菊無言的望著這桶「草」，這是啥呀？可以吃嗎？
『你在做甚麼呀？發呆呀？你旁邊的小朋友都比有路用！』
身旁一個十二多歲的小男孩，俐落的將稻苗插植，手腳完全不輸一個二十歲的大人，看在本田菊眼底，更是說不出的不是滋味。旁邊的農婦旁邊到了茶水後，看著本田菊抿著嘴笑道：『像隻白斬雞似的，老黃呀！這小伙子幹不來這檔粗活的。』農婦的一句話，引來了一陣陣的嬉笑聲，田端的另一位小朋友笑著說：『那個大哥哥穿的衣服好特別呀！他是打哪來的呀？』
『新的家人啦！伊是阿本仔，那是阿本仔的衣服啦！』老黃坐在田壘上，啜了一口茶水。
本田懶著聽著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的，自顧自的插起到來，笨拙的曲著身子，衣袖不配合的從手臂上溜下來，不時要反覆的捲袖子，煩死人了！插個稻米怎麼這麼麻煩呀？！爛泥滑在腳趾頭中，這種奇怪的觸感，本田不經蹙眉頭，腳邊似乎有什麼東西滑溜，他可是連看都不想看哩！
終於，完成了！──正當本田菊沉醉於一種自得意滿時，身旁突然一怒吼打破了本田短暫的快樂，方才隔壁的小男孩叫道：『你在幹麻呀？這樣稻子會死翹翹的！』霎那，所有的眼光都聚集而來，應和著小男孩剛剛的激動，順時本田菊只感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，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甚麼傷天害理的事情。
身後的老黃長嘆終於開了口道：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呀！稻子東倒西歪的，根也沒插進去，還有一株到處飄，還排的這麼密集，這樣稻子哪來的空間長大呀！』
『就是說呀！你不會看一下大家是怎麼弄的嗎？』
『真是的！我就是說了嘛！這白斬雞幹不了這事的！』
『老黃呀！快把這個阿本仔帶走啦！帶去甘蔗那裡，少在我們這邊礙事！』
『就是說呀！』
『閃卡邊！』
抱怨聲此起彼落，老黃不應半句，靜靜起身後，便離開。
本田菊愣了愣，身旁的小弟看不下去，大罵道：『白痴！還不走處在這幹麻啦！』言畢，將本田推出田中，本田菊也只好兩步並做三步的跟向前，滿腔的怨氣不知該向誰傾訴，對本田菊而言，從以前勞力生產就是一種要他命的事，反正有下人幫他做的圓滿，他只要負責等著收錢就好了，對……有下人的時候……
然而接下來等著本田菊也不是甚麼輕鬆的工作，收甘蔗也收不好，畢竟他少爺哪分的清甘蔗是熟是生，要說砂糖可能見的比米還多，當然甘蔗田裡的人更是沒給他好臉色看，胡亂丟了個饅頭給他就將他打發走，平地容不下他本田菊這位「大少爺」，就只好往山地發就。
眼光放高一點的地方，老黃帶著他上去伐樟腦去，工頭看了看，耶揄道：『別開玩笑了！老黃，您老人家我不是不給情面啦！只是你帶給小女生來給我，這叫我情何以堪？我已經有婆，做媒找其他人吧！』
『你！……』我受的汙辱還不夠嗎？本田菊冷眼傲視的工頭，這一舉止引來許多側目，工人們紛紛放下手邊的木頭，一一聚來，氣氛一度落到引爆點，工頭不甘示弱的吼道：『我怎樣？怎樣啦？不開心嗎？小少爺』
『……』本田菊不予理會，仍是一副不屑，見他不理會的態度，週遭的工人此起彼落的叫囂道：『怕就別囂張啦！』『就是說呀！』『搞甚麼！要上工還耍大牌呀！回去吃自己啦』
工頭氣勢凌人步步逼向矮小的本田菊，氣氛順勢越來越激動，周圍的工人似乎也開始浮躁起來，隨時準備要幹架，驀然，一旁原先靜悄悄的老黃，平靜的開口道：「林工頭呀！我這回上來也是替李先生帶話啦！他說洋人三天後就要買樟腦油，你這邊準備好了嗎？」
『三天？！夭壽喔！淦！開工囉！』工頭招了招手，大夥原先聚集趕緊回到工作崗位上，似乎全然忘記了本田菊的存在，老黃便趁機拉著本田往丘陵地那兒逃去，翻了幾個小山頭，幾天下來，老黃似乎早有準備，身後的布袋背著一袋袋分裝好的鹽巴、青菜、醃漬物、針線，一路上遇到山中的原住居民就與他們以物易物，順便談交情。
本田菊暗自竊喜，要是沒這位老先生，根據「以前」的經驗，他可能就會曝屍於荒郊野外之中了。
剛好老黃的「解危囊」中「救命福袋」剛好用完，也就來到一個丘陵上的採茶小鎮。
「這裡是客／家／人的地盤。」老黃突然開口嚇了本田一大跳，幾天的相處，老黃除了跟原住居民聊的較多外，跟他幾乎是搭不上幾句，原本本田菊認為大概自己撹的大家沒一個好受，可能連老黃他都不想正視他一眼了吧？！
「他們這邊，男人女人都很能幹，還蠻會做生意的，我看你這樣子，他們可能連採茶工都不讓你做吧？！而且我帶著你的事情好像有傳開的樣子，尤其你的笨手笨腳傳的更開。
不過你不用擔心，這不知道對你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，你那小妹到是廣受好評，是個機靈的丫頭呢！」
「是嗎？」本田菊苦笑，那奇怪的女孩，一到府上後他們兩人變就被分開，想到之前少女憤怒的模樣，跟老黃口中的模範丫頭，真是南轅北轍。
「是呀。」老黃點點頭，繼續說到：「不過也因為這樣，你被貶的一文不值呢！我看你這樣沒頭路，我自己都替你慌了。」
本田菊沒有吭聲，但心中卻莫名的感到一絲慶幸，慶幸自己竟然有人替他發慌，明明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，卻會有這種熱心，本田菊有種安慰，且不知道為甚麼心中有一小小的聲音提出疑問：「以前灣娘有人會這樣幫她嗎？有人會擔心她嗎？」
眼見身旁年輕人又不知道神遊到哪去了，老黃暗自嘆了一口氣，又回復一往平靜的口吻：「我們今天就先在這裡休息，明天一早我在帶你回去府中，看你能不能在府中掃掃地也行。」
「謝謝您，黃先生。」
「不需要這麼客氣，倒是要幫你揀幾件衣服，你那種衣服在這裡不適用。」
「謝謝您，黃先生。」
「就己經說過不用這麼客氣了！機伶一點，小子，你叫甚麼名字？」
「敝姓本田。」
「連名帶姓！小子！難不成你要我稱你『先生』嗎？」
「是，老黃…先生。在下本田菊。」
「唉…沒路用就是哩這款耶本田小弟」
接著老黃路上就沒多說甚麼了，隔天早上，本田菊換了件漢服，其實就可能連他本田菊自己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會有穿上漢服的一天，寬寬垮垮也並沒有他所想像得不方便，只是要多花點時間適應，在自己的記憶中，總記得自己是多麼不喜歡灣娘穿著漢人的服飾，現在這段記憶似乎若有若無一般，這深藍對襟短衫穿在身上，在行動上可以說是十分方便，面對嚴熱的天氣，更是良好。
身穿這漢服，穿梭在這林子路之間，灣娘的身影一直在本田的腦海之中──妳究竟在這亂世中的何處呢？總覺得妳離我好遠呀……
道至今，本田還是搞不太清楚世況，老黃也是沒跟他多說甚麼，最多提一下漢人之間的生活關係、原住居民之間的關係，還有洋人的事情，僅僅如此罷了，似乎並不想說太多社會現況，本田也沒甚麼心情一直問下去，並不是人生地不熟，而是這根本好像不是他原本所居住的那個世界一般。
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，要是這真的不是他居住的世界，那原本居住的那個世界的他的存在會還存在嗎？這個世界的「本田菊」又是去哪裡了？如果說是時間倒流，那是在哪個環節上出差錯了呢？如果是時空上出差錯，那他存在的未來還會有嗎？……
『我們到了。從後門進去吧！』
現在。
到底在做甚麼？
跟著府中大大小小的人士在廚房門口排隊，等著領清粥配小菜。
老黃自從把他帶回府中後，便隨便安排本田菊去做個園丁，修修花草，掃掃落葉，掃掃落葉還算上的了手，修剪這事便做的令人不敢指教，花都剪光了，草剩沒幾根，看的老黃吐血都來不及，前廳的花園是要接待賓客的，被本田搞的像是墓園一般死寂，趕緊把他調到後院中，後院的花庭也就沒甚麼大事了，不過卻讓本田菊更令人注目。
畢竟每每吃飯沒下雨，所有的人便是去那裡吃飯，所以往往種是會有一些不好聽的話配飯，像是「這樹被修成這樣還能活嗎？」「這花不剪，明年可能就不容易開大了啦！」「夭壽喔！這還叫樹嗎？」「這園丁怎麼不把自己的腦袋瓜修一修呀！」……等等諸如此類的。
本田也沒多說甚麼，畢竟他很清楚人家根本就沒為難他了，還能說些甚麼呢？
只是話聽在耳裡還是不是快活。
「下一個！園丁來領你的清粥小菜！」
「是。」
廚子看了他一眼，撈了一匙粥，隨性加點蘿蔔乾、香菜、油條就遞給本田菊了，咦？就這樣嗎？前面的人都至少還有一碟豆干炒花生，為甚麼他沒有？本田搞不清楚狀況，傻愣在廚子面前，廚子便開始不耐煩道：「衝三小啦？拿完就快走啦！」
「不好意思。在下…」「在下怎樣啦？不爽你很久了知道嗎？知嗎？」廚子不等本田話完，緊接著唸到：「聽別人說你有一個小妹啦！我偶爾也會去幫忙他們那邊做菜，人家他做事多勤奮呀多厲害呀？！哪像你呀？修個花像是要人命一樣的！」
「這…在下實在很抱歉，在下以前從來沒有做過園丁…」
「對！對！對！我也相信你小妹沒揀過茶還能揀的那麼好，我看你根本就是來亂的吧？！我幹麻要把食物浪費在你身上呀？」廚子不耐煩的唸道，作勢要本田菊別擋在隊伍中礙眼，然而本田菊卻仍死賴在隊伍中，這下可不單光廚子生氣了，後面開一聲聲的反彈和抨擊。
「快閃啦！其他人不用吃飯嗎？」「杵在那裡要幹麻？」「煩死人啦！別鬧到我們啦！」
「可是小菜…」本田菊無力的說道，霎時背後有一個人拉了本田菊一把：「別管小菜了啦！你不想活了嗎？竟然妨礙大家吃午飯，快跟我走！」
「你是…？」
本田菊只感覺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將他拉出人群之中，就這樣，穿過人群、跨過廳堂、繞過長廊，來到了府中東南一角，高大的男子放開了本田菊，便坐到角落一處破破舊舊的小涼亭中，男子開口到：「坐吧！反正這裡也沒甚麼人會來，這裡是以前阿灣和我的書房，長大後也就荒廢了，所以不會有人來的。」
本田狐疑了一下說到：「您是哪位，在下有見過您嗎？您又是怎麼認得在下的？」
只見男子不耐煩，大聲吼到：「叫你坐就坐！ㄚ是會要你的命嗎？」
「喔」本田菊冷冷的應了一句，便坐下，見本田坐下，男子開心的笑了一下說道：「我叫黃志豪啦！你就是那個新來的齁！」
志豪開始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：「你真的蠻有名的！我很難想像有人可以笨到連弄得花草也不行耶！」
「阿對了！你真的很笨耶！那些拿豆干炒花生的全都是有資歷的老頭了，你怎麼拿的到咩？！你是真的修草修到笨了嗎？」
「這…」你可以閉嘴嗎？
「哈！我還知道你叫本田菊吧！本田弟弟你放心！哥哥我會幫你安排好一個新位子的！」
「這…」不好吧？你是想看我出糗嗎？
「或許你還有機會看到小灣妹妹跟阿灣弟弟呦！」
「這…」我有點動心了
「就這麼決定啦！幫我做會計唄！」
「這…啥？！你要園丁做會計？！你…」
「瘋了嗎？」霎時從本田身後走出一位年紀小小的女孩子，是個很典型的小羅莉，氣勢凌人的態度有小小的傲嬌，綁著雙馬尾身穿著西洋的小洋裝：「我看黃志豪你根本就是不想做會計這個職務吧？我還想說你去哪裡偷懶了呢？！快回來啦！每次都我一個人用，很煩耶！」
「干你屁事呀？黃筱琴！別讓他誤會啦！」
「管你呦！你好人喔！沒事就跑掉是甚麼意思啦？蛤？」
「可是會計很無聊耶！我根本就做不下去呀！幹麻不讓陳有為做呀？」
「那是湾大人的意思呀？怪我囉？」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，本田菊光聽到「湾大人」這三字，眼睛就直發光：「所以你是說可以見到灣娘囉？」只要見到灣娘，或許就能夠把事情都弄清楚，或許就可以…
「灣娘？你怎麼直呼梅…」「對呀對呀！你來當會計吧！要不就先當我的助手好了！超簡單的！放心就像行動祕書一樣！」黃志豪加把勁的拉攏本田菊來做…不不不，是來幫忙他做事情，本田菊喝了一口粥，不假思索就一口答應：「好！請問在下要做些甚麼？」
「太好啦！我等等就去幫你弄一盤豆乾！你現在以後就別自稱『在下』全部改說『我』這樣我才不會不舒服！ㄚ還有……」
講了一大堆，本田菊敢說自己可能連半句都沒聽進去，這樣子應該很快就能夠找到一些線索好了解現況，太好了…總算能在這生活中找到一線光明了。
眼前的男子嘻嘻哈哈，究竟再盤算些什麼僦不得而知了？身旁的女孩冷冷的看了本田菊一眼，如果是她，還寧可選擇繼續做園丁呢？
算了不管了！
這集還是沒讓灣娘出場DX～抱歉
不過下次是一定會讓灣娘豋場了
至於台/中(黃志豪、黃筱琴)先豋場是我私心
下集開始阿菊又要繼續勞碌命啦
不過灣娘是一定會登場囉>/////<
就是這樣啦～
留言列表
